童子跟隨先生十幾年，除了那養生以外，那一手的好廚藝，更是了得。

飯桌上，美味佳肴，寥寥飄香，恐怕，若是那些個高級的酒樓大廚子在場，也定是要露出一副吃驚不已的表情，這等手藝，就算是放在京城內，也必定是上等的廚子。

可是，就算是這等的手藝做出來的佳肴，陳如真卻也是沒有什麽心情吃，顧昌的死，究竟是一件好事，還是壞事呢？可是，不論陳如真怎麽想，也是想不出什麽名堂來，顧順生是他的天命克星，但如今，不管是在京城內，還是京城外，顧順生都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靠山，他拿什麽來威脅自己呢？可是，陳如真越是這樣想，心中卻是越來越慌，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麽，卻始終摸不透，擡起頭，望了一眼閩史生，先生則是一臉泰然地吃著飯，仿佛絲毫沒有什麽煩心的事情，這讓陳如真心中又是生出一種無名的怒火，可是無奈卻是怎麽樣也發不出來。

一頓午飯，就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。

閩史生擦了擦嘴，擡起頭，似笑未笑地望了一眼陳如真，揮了揮衣袖，轉身離開了飯桌，這讓陳如真心裏很不是滋味，胡亂地將飯碗裏剩餘的飯粒掃進了肚子裏，便是跟著閩史生走了出去。

吃過午飯之後，閩史生總會來到花園內游走一番，看一看他那些心愛的花花草草長成了什麽樣子，陳如真像個有些著急的小孩子一般跟在閩史生的身後，想要開口說話，卻是有些不服輸。

“大人，”閩史生開口了，陳如真低著觀賞花卉的頭也是陡然擡了起來，“顧將軍死了，對於大昭而言，則是弊大於利，邊塞少如此一員猛將，自此，大昭的邊境格局便是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，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四十萬顧家軍了，將軍您作為當朝宰相，應當多多少少能夠猜想到陛下對於這四十萬軍隊有何打算吧。”

陳如真點了點頭，要論謀略，他比不過閩史生，可要是比起看人，陳如真自信這京城之中無人能夠比過自己，哪怕眼前這位老先生。

“依皇上的性子，他必定不會任由這四十萬軍隊自立成軍，想來，應會將此軍分散開來，分別流散到東，西，南三個邊境之上。”

“這便對了，大人還不明白嗎？”

“明白？”陳如真搖了搖頭。

“四十萬軍隊，要分散的地方卻是三方，皇上要怎麽分呢？”

話到了這個地步，陳如真恍然大悟過來，邊塞征戰之人可沒有朝廷百官那般迂腐的骨頭，三方相比，不管是哪一方少得了哪怕史一個兵，那也將會是一場格外嚴肅的邊境角力，如此一來，那麽便會剩下十萬顧家軍，那麽這十萬顧家軍又將會放在哪裏呢？“陳如真望向了閩史生。

閩史生沒有說話，擡起手指了指，陳如真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，大驚！

“不，不可能，禁軍守衛皇城已有二十六年，皇上怎麽可能會突然就撤掉改用顧家軍的十萬軍隊，而且，十萬軍隊，對於禁軍來說未免多了一些。”

“還有京城的守備軍。”

“呵，”陳如真笑出了聲來，在他看來，閩老先生可不是老糊塗了？“先生，您這話，我可當真不信，為了保障京城的安危，禁軍和守備軍兩方勢力一向是水火不容的狀態皇上才會有所放心，而如今，這兩方皆是顧家軍，別說水火不容了，那簡直是稱兄道弟了。”

閩史生搖了搖頭，說道，“大人，顧家軍如今群龍無首，而顧家軍的忠誠之心乃是天地可鑒，對於顧家軍來說，能夠命令他們除了顧昌便是陛下了，你想想，如此一支宛如鐵板一塊的軍隊，陛下能不用嘛？”

“可是，那京城的禁軍和守備軍又將何去何從，難道陛下就不怕民心不穩嘛？”

閩史生停下了腳步，扭回頭來望著陳如真，冷道，“大人，您真是越活越糊塗了，如今朝廷內的局勢變化還需要我來說嗎？”

陳如真楞住了，朝廷內的局勢變化？！

顧昌死了，北漢也就退兵了，而那夾在中間的長公主和駙馬爺自然也是脫開了身，那麽朝廷之中兩派的爭鬥便是無從說起了，朝廷百官再度同心協力，那才真是陛下不願意看見的，雖然陛下嘴裏大聲呵斥著權衡之術，但卻未曾想到，當今天下，權衡之術用得最為厲害的，可不就是那位高坐九龍椅上的男人嘛？

突然間，陳如真仿佛想到了什麽，為何顧昌一死，北漢便是退了兵，按理說，大昭失去如此一員猛將，北漢更應該乘勝追擊才是啊，怎麽突然就停下來，不光停下來，還將攻下的城池一並退還給了大昭！？

一時間，一個駭人的念頭出現在了陳如真的腦海裏，大昭國內有人通敵！而且，此人必定是高官之人！而且，陛下已經知道了這點，並且開始懷疑起來了京城守備軍和禁衛軍！

陳如真一臉吃驚地望著閩史生，閩史生微微一笑，說道，“你可明白了？”

“其中道理，我窺探了一二，對於我而言的確算是一個危機，也算是顧順生所引起，可這未免有些太過牽強了吧。”

閩史生擺了擺手，“別急，還有呢，皇上既然要權衡百官，那自然需要一個用來讓百官們分為兩派的原因，那這顧家軍駐入京城便是其中之一。”

“可還有二？”

“這第二嘛，那便是由顧順生來當此重任。“

這一句話，如同一個晴天霹靂，在陳如真的腦海裏爆炸開來，震得他有些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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